十年来,我们以王阳明“来看此花”的哲学预言,开启了这场“看花”之邀,既是对中华色彩的发现之旅,也是对传统文化生命力的唤醒仪式。一个以“中国传统色彩”为中心词的话语平台,在全体“好色之徒”的齐心合力下,以肉眼可见的态势日益巩固起来了。年会聚集了宋建明、彭德、崔唯、曾启雄等传统色彩资深学者,来自美国、英国、法国、日本等国的色彩专家先后在年会发表成果,与日本传统色彩专家建立了长期合作交流模式;每届年会都精心编撰出版《中国传统色彩学术年会论文集》,至今已积累成十卷本,三百多万字,并有《中国传统色彩研究》专辑出版;“传统色彩研究”微信号持续发布传统色彩研究信息与成果;各路媒体以各种形式对年会现场采访及动态报道,广泛扩散年会学术影响……如今,这个年会一到秋天,就总会把天南海北的传统色彩拥护者们惹得骚动起来。
十年了,咱们彼此关系处得这么好,总该有个相互间的“昵称”吧。我就一直为这事发愁、琢磨。刚开始,叫“好色之徒”,我在第一届年会开幕式致辞时就这么叫的。后来在去年年会的开幕式致辞中又叫“色粉”。这两个昵称,大家还算是认可的。其实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干了什么。我们要的是名实一致。“好色之徒”表明了我们对于传统色彩的由衷喜爱,“色粉”是对于这项事业的“老铁”般拥戴。为此,我们坚定地投入对于传统色彩的学术探求之中。
我们既从浩瀚的典籍文献中钩沉梳理,也借助现代科技手段数据探究,使传统色彩的“物质性”“实践性”得以展现;“东方色彩”概念的提出,标志着传统色彩的研究视野,从单一的中国范畴,扩展到共享相似文化基因的东方文明……这一切,都形成了对于中国传统色彩学科体系、学术体系及话语体系建设的有力支撑。
为什么要在这些方面如此努力?十年来,我也常常被问:你们研究传统色彩有什么价值?说起价值,还真不好把它一五一十地测算出来,就跟大家常挂在嘴边的“情绪价值”一样,你说这情绪价值怎么算?或者咱们的传统色——青值多少钱?赤又是多少钱?那个桃红比绯红浅一些,是不是就要便宜一些?
当色彩开始明码标价,当情绪成为可量化数据时,美就开始褪色,“家人们”就都成了“老板”。这也是有原因的,因为一切都与效益挂钩,干什么也都跟开公司似的,把人们卷入了普遍的焦虑之中。于是,情绪价值就成了硬通货,也被量化成了KPI,干啥都讲究情绪价值。
情绪价值就总是感到不够用。这时,您不妨去博物馆转转,到颜料工坊、染色工坊转转,参与一下我们传统色彩平台,与那些染织纹样、建筑彩绘、工笔重彩打打照面……古人早就把各种情绪表情调成了颜色,等了我们千年!“月白”治愈失眠的人,“故宫红”安慰焦虑的社畜,“竹青色”给熬夜打工的人打气,“暮山紫”让你知道连忧郁都可以很优雅……这些,比那些什么“高级灰”“马卡龙粉”有诗意多了,有格调多了。
当然,“色名”只是中华色彩价值呈现的一个片段,中国传统色彩的综合性研究将凸显色彩的文化性,为文化自信提供理论支撑;中国传统色彩的学理性研究将体现话语结构的学术性而贡献于艺术史学科建设;中国传统色彩的应用性研究将活化中国传统色彩的经验智慧,实现它在现实生活中的有效功用,让传统色彩从只可意会的经验描述,转型为可现实应用的知识资产。
(本版内容根据开幕式致辞整理,标题另拟。)
牛克诚(中国艺术研究院国画院院长)